出得门来,已然失去了来时的方向。先不急着问路,再充分地感受一下这狂热豪放的魅力。迎面走来一对老夫妻,女士粗布蓝裙外罩一件黑色外套,先生一套黑色镶花礼服,外配一件宽领浅灰上装,头上一顶黑色礼帽。两人也不打伞,只在小雨中漫步,笑意盈盈,轻轻地说着什么,活脱脱一堆山里富裕农家恩爱夫妻盛装进城赶集的欢乐景象。听说我们想和他们合影,两人一下子兴奋起来,主动帮我们选择角度,摆好姿势,仿佛要把大山深处的美丽通过我们的镜头带到地球的另一边去。
下到近旁的地铁,在警察的指挥下顺着如潮的人流挤人车厢。列车风驰电掣,不一会,我们已经离开了欢乐的旋涡。两站过后,重新回到地面,夜色已沉,昏黄路灯下秋雨如丝,一阵风过,几片树叶悄然飘下,真是夜如止水,和刚刚还在眼前的喧闹直如天地之别。
叫一辆出租车赶路。小车溅着路上积水掠过两行灯影,飞速地向城外的黑暗中驶去。反复琢磨着歌德曾经做过的评论:个体的德国人充满了理性,但一旦成为整体却经常会迷路。今晚的喧闹只是被圈压在一个窄小的空间,随着时光的流转,这种喧闹是否还会向外扩溢,打破全城的宁静?
正在凝神,传来司机的声音,说希特勒当年就在这里住过。看着路旁掠过的一幢五六层的高楼和暗淡的街区,猛然想起,慕尼黑这座城市曾经是当年纳粹党的大本营,而著名的贝格布劳凯勒啤酒馆暴动不也就是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吗?时间的流转直如今晚空间的转换,把一个城市的理性和感性、冷静和冲动,把一个民族的肤浅和真实、痛苦和欢乐都演终得淋漓尽致。